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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3-19 11: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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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佳作"飞天曲" 作者: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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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看一篇解说捆绑的文章,
请略过此页。
如果你想读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请往下看。
我希望在我的笔下,
捆绑不仅仅是一种兴趣和爱好,
而是信任、依赖和爱的表达。
当你举起或是接受一根绳子的时候,
你付出的是真诚,得到的是幸福。
我希望那根绳子是有灵性的,
能融入人的灵魂,陪伴人的一生。
我想通过讲述一个个故事,
告诉我的读者,
不论前世今生或者未知的轮回,
我所有的感动,
缘于KB,
缘于爱……
《飞天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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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懒懒散散,象是给人披上了柔柔的薄毯,温暖的令人渴睡。星巴克咖啡屋里人们的絮语,更象是一
首催眠的夜曲。阳光下空气里的浮尘漫游着,从某个角度望过去,竟也有轻烟弥漫的感觉。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合上书,想把头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就在这一瞬,我透过玻璃看见他一边打着手机,
一边穿过马路,匆匆赶过来。
“SORRY,忙的很,时间不多……”他坐在我对面。我把替他点好的泡沫咖啡推过去,笑了笑。他微微皱了眉头,“我已经不爱喝泡沫咖啡了……不
过,就是它吧。”我知道他已经不爱喝泡沫咖啡了,但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咖啡店,点的就是泡沫咖啡。“找我来什么事?”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是那件事,我要去敦煌。”我安静的说。“竺萱,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呢?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你又不是搞美术的……”“这你就不知道了,敦煌何止有美丽的壁画,还有很多文献,比如变文……”“好好,这个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决定要丢掉现在的饭碗?决定离开北京这个大城市?决定……”他楞了一下,“决定离开我?你不会是为了逃避……”我轻轻摇摇头。他叹口气,“你怎么总是象长不大的孩子呢?让人真累。”“我不会累你。我只想对自己负责,我一定要去敦煌,哪怕……”“好了好了,”他烦躁的摆手,“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反正是为你好。竺萱,不要太任性!”我默不做声。“你又来了,我真不喜欢你这样,为你好怎么象给你委屈似的?女人都是莫名其妙!”他感觉有点失言,就去端咖啡,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好了竺萱,我真的有事情,今天没时间陪你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拿了书包匆匆离去,我看到他出了门就忙拨打电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那杯泡沫咖啡原样摆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北京已经不是我的
北京了,四合院、紫藤萝都没有了,就连以前天天经过能看到摸到的神路街的琉璃牌坊也变成了景观,不再亲近。认识一年了,他也在不断的变化,不断的跳槽,不断
的挣钱,不断的认识新的朋友,……却渐渐的远离了我。我并不在乎总给他打电话的女人是谁,我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淡漠了的关系,他活的很现实,是个没有梦的人。而我
正相反,我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原本要告诉他的话,没来得及说,不过看来还是不说的好。我把头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一片暖暖的红色遮盖了世界。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我们分手吧。”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走。走在使馆区的小路上,走在日坛公园的红墙下。秋天的时候这里最美了,银杏树的叶子落满地,一阵风过来,漫天飞舞。
我上学时最喜欢来这里读书,就坐在祭日坛中央。那时侯还想,为什么不加栏杆,让人可以随便登上只有皇帝才能站的地方?后来知道,这个坛是解放后重建的,原来的那个早就没了,但是历史需要有这一笔,于是有了我坐的这个地方。现在,红墙依旧,银杏依旧,连风仿佛也还是那时的味道,但是,少了些什么……残宵犹得梦依稀,是的,少
了那个少年,我深深藏在记忆角落里的那个少年。那时候我们都是准备高考的学生,我学文,他学理。中午的时候,我总是跑到这里来读书,并不是读课本上的东西,而是老师不许我们在学校里读的小说散文。后来他也来了,好象是偶然,他来这里画写生。我读书,他画画,有时候,画的是我……那是我们学校里很特别的一个男生,除了功课不太好,其他象美术、体育这些爱好,都是别的男生无法相比的,我就知道我们文科班有不少女生偷偷喜欢他。然而森严的校规,让我们连“喜欢”这个词都不敢说出口。后来他转学走了,只在每年新年之前给我一张贺卡,贺卡上告诉我他的联系方法,不说别的。我们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强调着,我们是朋友,好朋友。几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少年的记忆渐渐淡薄了,工作以后,整天在喧嚣的都市中奔忙着,更是刻意的不去怀念。毕竟,我们离的太远了,不知道对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不敢随意问候和打搅。我们竟然还象少年时一样腼腆。他叫于洲,现在是敦煌研究所的一名画师。
一阵风吹过,搅乱了我的思绪。我从包里摸出一张诊断书——“房间膈破损,有明显过膈血流。”因为已经超过了两公分,大夫认为做修复手术没什么意义,要我不要做任何激烈运动,情绪要平稳,延缓这个定时炸弹在体内的引爆时间。他明确告诉我,否则会引发心力衰竭。
当知道生命是如此脆弱的时候,我想起了一直藏在心中的那个梦,敦煌飞天的梦……如果还来得及,我愿意到那个梦里去找寻宁静和安详。
那是我少年时代的一个梦,多年以来我竟然常常回到那个梦里。梦里,我站在清澈的泉边,一泓静水,不起波澜。我在那里痴痴的等着,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到这里来。
那是一个布衣青衫的少年,他带着淡淡的迷雾走来,我看不清他的脸,他从我的身边走过,留给我一个坚毅的背影。我想伸手拉住他,请他留下来,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但
是他还是一直向前走,天空中传来他飘渺的声音,他说,他要去天高云淡的清凉世界,融入无生无死的永恒,红尘凡花不是他的追求……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再见到他,焦急
中,飞天的仙子拉住我的手,问我要不要舍了性命,丢了凡体,换取飞天一瞬,去见他一面。我答应了。但是真的来到他的面前,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留下一滴眼泪送给
他……然后,我觉得自己变的很轻很轻,越飞越高,渐渐的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醒来,我记得那个地方是敦煌。是的,敦煌是我的一个梦。于洲,现在居然就生活在梦里的那片净土。我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包括想再见他一面的愿望。
也许,敦煌的一曲《飞天曲》能带给我心灵的安然吧。至于这个大城市,这种浮华的精彩,我早已不再留恋了。
一切都想清楚,都决定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只说了两个字:“来吧。”
火车走过黑夜,走过白昼,把城市的绚烂远远的抛在身后,一直把我带进了梦里。
敦煌莫高窟。第一眼看见它,我就忍不住想要拜跪在它的脚下。丝绸之路进入新疆的三条路线,都以敦煌为出发点,不论东来或西去的商旅都经过敦煌,故史书上说,西域诸
道,“总辏于敦煌”。
我的梦也从这里开始。因为有了于洲的关系,我被允许在492个洞窟中流连。晚上就宿在研究所搭在莫高窟旁边的一排简易房中。于洲原本执意要我去县里的宾馆住,但是我说,能让我与莫高窟如此亲密,就是最热忱的接待了。于洲想了想说,也好,我和几个美院的学生也住那里,我可以照顾你。我笑了,说我不用别人照顾。
晚上躺在硬板床上,听着风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的声音,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安宁,心跳的格外平静,我用手按住胸膛,向上苍祈祷,就让我的心平静如此吧,给我多一点时
间,让我感受敦煌,膜拜敦煌,让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是纯净的,让我来世做一个纯净的人……
莫高窟俗称千佛洞,位于敦煌县东南25公里鸣沙山东簏的崖壁上,南北长约有16OO米。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77年),保留有从十六国、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等十个朝代的洞492 个,壁画四万五千多平方米,彩塑像两千身,是世界现存佛教艺术最伟大的宝库。若把壁画排列,能伸展30多公里,是世界上最长、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一个画廊。
这些话都是于洲告诉我的。看的出他对敦煌有很深厚的感情,毕业五年了,他只回过一趟北京。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中学时候那个文弱的男生了,敦煌的风沙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挺拔的男子汉。他打算带我去参观千佛洞,但是我不愿成为别人的累赘。在北京的时候是,在敦煌也是。所以我客气的请他忙自己的工作,他正在285号窟内临摹壁画。
这个人真的就走开了,只嘱咐我,这里很大,别乱跑,先把开放的几个窟看完,有事情去找他好了。我老实答应了。为了保护莫高窟内的壁画和雕塑,敦煌研究院每年只向社会公开开放十个洞窟,这十个即为一组洞,每年轮换一组,碰到旺季人多时,可能同时开两到三组洞。但是最好的洞窟是不对外开放的。对于真正喜欢壁画和雕塑的客人,可以凭专家票单独进入这些最好的洞窟。
斑驳的壁画,讲述着绚丽的故事,善与美,爱与真,美丽的飞天神女播撒着漫天花雨。真想融进其中啊,那一瞬,我忘却了所有的红尘烦恼……
因为激动,我感到有些疲劳。一天看下来,回到住处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我庆幸找到了从小的梦想,敦煌没有让我失望,历史的凝重和佛教的宽容,让我知道自己的渺小,生命的无奈,在飞天的梦幻中,烦恼随之飘散……
这里的夜晚没有霓虹灯在闪耀,只有满天星斗撒给你一片清凉。我迷迷糊糊的想睡了。醒来的时候,桌上放着一个饭盒,身上盖着件衣服。是于洲的。我想了想,没有动,闻着衣服上的汗味,重又闭上眼睛。还是等天亮了再去还给他吧,下次要记得把门栓好。
于洲他们一直在临摹壁画,洞窟里摆着一个2米乘4米的大画布,光线更昏暗了,我进去的时候,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差点撞到他身上。他示意我不要影响一个正在工作的画师,指指外面。我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来。我们走到了月牙泉。“月牙泉已经小了很多了。”于洲惋惜的说。“我累了,能坐一下吗?”我们找了个荫凉的地方坐下。“你还是这么娇气。”于洲不客气的问。“我娇气吗?”“走这么几步就累了。”他笑嘻嘻的望着我。我没有回答,没有必要告诉他我的心脏不好。“慢慢就适应了,就好了。”我说。“你在这里要呆很久吗?”“也许吧,我还没看够呢,我爱这里。”“也许我不该问,”他说,“你男朋友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乱跑?北京那么好的工作也扔了?你们……分手了?”我没有直接回答。“你寻求一件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放弃另一样的,这没什么的。”“那你来寻求什么呢?”“一种宁静的永恒。我来看看历史,就知道人的生命是多么短暂,这里给我纯净的感觉,我想带着这种纯净走……”于洲疑惑的望着我。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我忙换了话题,“你忘了我是学中文的,我知道这里有很多精彩的壁画故事,我很想收集一下。”
“哦,采风啊,这好办,我就是个故事篓子,回头我给你讲!”
于洲不由分说,把我拉起来。“走,给你看我的画!”站在一幅未完成的画前,于洲用缓慢低沉的声音对我说:“老实坐在这儿,听我讲这个《沙弥守戒自杀》的故事。”
我顺从的坐下来。桌上的紫砂壶里正袅袅的生起青烟,茶香透溢出来。看着眼前的画卷,我好象跟随他进入了千百年前的时空。过去,有一位笃信佛祖、虔敬僧尼的老人。他有一个独生儿子,正值年少。由于老人信佛心诚,所以把儿子送入佛门,以求得最高的佛法。老人的儿子进入佛门成为沙弥。在老和尚的教诲下,沙弥进步很快,龙其在修持戒律方面,造诣很深,能摒弃七情六欲、不乱佛性。老和尚和小沙弥的生活,靠本城一个有钱的居士供养,每日居士派人定时供送饭食,积年累月从不间断。这一天,居士的一个挚友请其阖家老小、奴婢僮仆赴宴。居士接受了这个邀请。他的女儿则主动留下来看家。可是,居士匆匆启程,竟忘了吩咐给老和尚和小沙弥送饭食的事。老和尚于是叫来沙弥,吩咐他去居士家取食。居士女儿自父母走后,独自一个坐在家中,情窦初开的少女觉得凄凉、孤寂,并哀怨自己的父母。这个时候,门被扣响了。会是谁呢?少女想,她轻移莲步,打开了紧闭的房门。一个漂亮的沙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布衣青衫,却掩不住少年风采,俊朗的面庞含着微微的笑意。沙弥见开门的是一个衣饰华丽的美貌少女,一下脸红耳赤,腼腆地低下了头。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少女一下子爱上了沙弥。她觉得她的生命是为着他的,如果他是一泓清水,她便是池中的睡莲;如果他是山野的百合,她便是花蕊的清露……少女拉住沙弥的衣袖,请他进来,把门轻轻的带上……
她希望年轻的沙弥也同样爱他。于是,她向他表白了爱情。“亲爱的沙弥,人生是那么美好,又是多么短促。上天造就我们,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伴随那青灯古佛、忍受长久折磨的孤寂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那空山古刹中悄悄逝去这难得的人生和宝贵的青春?我的父母仅有我一个女儿,而我这个女儿,……”她说:“我爱你!”
沙弥楞住了。这样的话他从没听过,少女火热的眼睛和幽兰般的体香,让他感到阵阵慌乱。佛祖在上!沙弥屏息敛神,耳畔似乎传来遥远寺院里的钟声。那钟声一下一下重重敲打着他的心。
沙弥安定下来,万念俱静,他对少女说道:“你的心意我不敢拒绝,但我必须先入静室向佛祖忏悔,然后才能答应你所提出的要求。”少女满怀欣喜的等待着,就象花儿等到了春天的暖风。然而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幅人间惨景。沙弥的喉管已割断,鲜血满地。他自杀了。只是为了守住情欲的煎熬,完成对佛的虔诚。少女惊呆了,懊悔不已,心都凉了。难道是我的爱杀死了他吗?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呢?我心爱的沙弥!她没有追随沙弥的脚步,她知道这一世沙弥是不会等待她的。她向回家的父亲坦白了一切,并到国王那里赎罪。少女被绑缚在一个高台上,人们争相来看。大家说:“这一少女年始妙龄,姣娆美丽,世人见了谁不动心?而此小沙弥独能严守禁律,不为色相所迷,以身殉戒,堪为佛门典范。”沙弥笃心持戒成为佳话。
我的心微微战栗。怎么我好象知道这个故事,难道是他找到了我的梦的缘起……泉边的少女,远去的少年,飞天的仙子,滴泪的离别……
“竺萱?”
“啊,后来呢……”我醒过来,问道。
“没有后来了啊。”于洲笑着说。
“真可怜啊……”
“你说谁?少女还是沙弥?”
“我也说不好他们谁更可怜,他们追求的不一样……”
“那你呢?”
我避开他的眼光,问道“你现在画的就是这个故事吗?”
“是啊,最后少女绑缚高台这幅还没画完,原画这里斑驳不堪了,作为我自己的作品,我想把它补全。”
“那你画啊!”
“我需要有人帮我,你愿意吗?”于洲直直的看着我。
“我?我怎么帮你啊?”我觉得脸有些发烧。
“再作一次我的模特好吗?”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胸口。
“你不舒服?”他很敏锐。“今天一定是累了,我先
送娇小姐回去休息好了。”他的大手有力的扶住了我。我不傻,我知道于洲从中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但是那时候我们太小,我们无法说出那些话,所以一直默契的保
持着朋友关系。但是现在,我不能再装傻了,有些话是一定得告诉他的,我需要一个能帮助我的朋友。
月牙下的月牙泉边,我们坐在沙丘上,谁也不开口。自从中学分手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这样坐在一起聊天,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记忆深处的情景被激活了。
记得在学校的一次艺术节上,我跳了一个名叫《飞天曲》的舞蹈,我穿着鲜红的服饰,挥舞轻纱,在梦幻般的灯光下摆出一个个敦煌壁画上的造型。当舞蹈结束,我向
台下撒下花瓣雨的时候,于洲拿着他画好的我的舞蹈速写就跳上了舞台,塞到我手里……台下一片善意的哄笑,我的脸红的象身上的红装,心里直责怪他的卤莽。
风轻轻拂过我滚烫的面颊。让我怎么开口呢?于洲这时转过脸看着我:“我刚才又想起了你那次跳的舞——飞天曲。”
“于洲,你听我说,我们的确是分手了,不过,不是因为别的,是我厌倦了城市的生活,我要把宝贵的时间用来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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